上帝

重生重了个寂寞(五)


1.


聂怀桑看着手上的信若有所思,半响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就蓝湛那个木头,还想撮合江澄和魏无羡那两个千年石头,他们本人十三年都没搞清楚的事,怎么可能让蓝湛两句话就给说清了。


想着聂怀桑又拿过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蓝湛也是个不知好歹的,有他甜甜的画本子不看,非要去掺和江魏二人的惊天巨刀,这不是找虐呢吗,就算想嗑CP也不能饥不择食到去啃那血糖去啊。


“宗主。”


“宗主。”


“啊咧,回来的这么早的吗?”聂怀桑看向门口,果然下一秒就见一位紫衣青年信步走来。


江澄看到房间里的聂怀桑也不惊讶,几步上前就在聂怀桑对面稳稳落了座。


“江兄看着脸色不太好啊,可是遇上什么人惹你不高兴了?”


听着聂怀桑幸灾乐祸的语气,江澄睨了他一眼:“我遇见什么人了你聂宗主能不知道?跟我在这装什么糊涂。”


聂怀桑一听两手一摊,忙笑着将手上的信封递给了江澄:“江兄可别误会,这回可不是我监视你啊,是忘机兄,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跟我控诉你和魏兄,我这想不知道也难啊。”


见江澄没有生气的意思,聂怀桑又道:“蓝湛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想着撮合一下你和魏兄让你们相互祸害去,要不然你您老是可着我们祸害我们也很难过的啊。”


江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的拿我们写画本子赚的盆满钵满的人不是你似的,现在在这装什么可怜……”



2.


“说起来,蓝湛倒是按计划回姑苏去了,想来接下的事情他应该是不会掺和了,蓝曦臣倒是也能放下心来了。”


“是啊。”聂怀桑看着思忖的江澄应了下,又略带感慨的说道,“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别让他参与了,说到底是我和三哥的私人恩怨,对对错错的也说不清楚,还是别让蓝湛他为难了。”


“江兄,到时候还请你按照约定袖手旁观了。”


江澄神色淡漠倒是看不出什么,“我知道。”


“江兄,按理来说你也不是那么热心肠的人,这次如果不是我和你做了交换想来你还是要站在我三哥那边,可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帮他,因为我三哥和小金凌那可怜的叔侄关系?不能吧——”


“我想着想着就突然想到了十三年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温家的那五十口人是由金家全权处理的吧?”


江澄的心猛然一跳。


“而恰好乱葬岗围剿我记得金家的领头人正好是我三哥吧?俗话说雪中送炭难……”


“砰——”手中的茶杯落地。


江澄掐住聂怀桑的脖颈将他制在一旁的桌子上,语气有些冷:“聂怀桑,我知道你没什么坏心思,但我奉劝你一句,有些话——你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


聂怀桑涨红着脸,讪讪的拍了几下江澄的手。


江澄又凑近了一点聂怀桑冲他咬牙切齿的道,“还有,你当我真不知道十三年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乱葬岗吗!”


江澄话音刚落,聂怀桑就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愣住了,“江兄……”


“呵!”江澄松开聂怀桑转过身去,神情说不上是悲是喜,“聂怀桑,你和魏无羡在骗人这一方面上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江兄,不是你想——”聂怀桑急急的出声。


江澄摆摆手打断了聂怀桑未出口的话,“我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谎话了,所以不必再说了。你记得和金光瑶他们汇合,我就先不奉陪了。”


说完江澄再没看聂怀桑一眼就迈步离开了。


“唉!”聂怀桑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大口气,“魏兄,我好像把你交给我的任务给搞砸了啊。”


稍稍思索一下,蓝湛信中江澄所有的不合理举动都有了解释,合着江兄也并不是想不开,只是还较着劲呢啊……


“算了,魏兄也回来了,叫他自己哄去吧,我都替他哄了十三年了,也休息休息。”



3.


十三年前      清河


万籁俱静,弦月如霜,此时清河的夜晚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唔……鸡腿……”


聂怀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他魏兄的那种俊颜。


嘿嘿……笑得还挺好看……


等等!魏兄?!冲我笑?!!


聂怀桑一个激灵清醒了,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果然看到了凳子上笑得一脸和蔼的夷陵老祖。


“做梦……肯定是我睡觉睡糊涂了……魏兄那大人物怎么可能会深夜拜访我这个小人物呢……对对……就是做梦……再睡一觉就好了……”


然而魏无羡却并没有如聂怀桑所愿,在聂怀桑想要逃跑的前一刻捏住了他命运的脖颈。


然后聂怀桑就抖着他的小身板看着魏无羡从身后拿出了一大瓶天子笑,一如当初求学时那个明亮又纯粹的笑容。


“聂兄,来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啊!”


聂怀桑很无助:不,我不要,我要睡觉。



4.


“聂兄,我们上一次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那时的我肯定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后会落得这么一个结局吧。”


聂怀桑看着一杯一杯不停的灌着自己的魏某人,心里也是一阵酸涩,他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仰头灌下,再抬头已是双颊微红。


“也没办法啊,人生实难,大道多岐嘛。”


“大道多歧……”魏无羡呢喃着那四个字,半响苦笑一声,“原来聂兄才是那个看的最开的人啊……”


即使如今十三年已过,可聂怀桑还是能够清楚的记得当初他和魏无羡说的每一句话。


“聂兄,我想明天你能跟着,一起去乱葬岗。”


“什么……”聂怀桑不懂魏无羡的意思。


“我的一生已经走到了尽头无路可走,它的前方只有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死亡,我明知却又……不能止步。”


“所以?”


魏无羡缓缓出声:“所以我来找你,如果明天江澄下不去手的话,你要帮他一把。”


聂怀桑愕然,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如今竟然疯到了这个地步,他是一点都不在乎江兄会怎么样吗?


“魏兄,你设计让江兄亲手杀了你,你不觉得这对江兄来说太残忍了吗?”



5.


“怀桑兄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在聂怀桑疑惑的神情中,魏无羡缓缓的将自己的手臂搭在了桌面上,“你用灵力探查一下就知道了。”


……


“如何?”


“药石无医。”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的有些可怕,聂怀桑终究是不忍的偏过了头去不敢再看魏无羡一眼。


“当初修鬼道的时候我以身祭道,以自己的一身灵力与骨血喂养冤魂,后来我带着温宁温情他们到乱葬岗也是强行镇压了那里数以万计的恶鬼。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而明天再毁掉阴虎符的话恐怕就是我的极限了。”


“整个乱葬岗数以万计的冤魂,如果没了我的镇压你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可明天就是仙门百家乱葬岗围剿的日子……”聂怀桑越想越觉得心惊,后背隐隐已经有了冷汗。


“所以明天只会有两个结局,要么按照我的计划,等强行毁掉阴虎符后我自裁以祭鬼道……”


聂怀桑哆嗦着接下了后半句:“要么你拼死反抗然后鬼道失控,到时候拉着乱葬岗的所有人一起陪葬……”


大哥……


“应该……应该还有别的办法的……我们再想想……再想想……一定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说着聂怀桑眼睛亮了亮,猛地转头看向了魏无羡,“只要——只要阻止乱葬岗围剿就可以了吧!只要我们和大家说——”


魏无羡看着聂怀桑,眼里满是嘲讽:“你觉得那群彘狗能放弃我这块到嘴的肥肉?”


“江家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明天不管江澄是愿不愿意他都得作为围剿的主力来亲自处置我这个出自江家的叛徒,而其他世家……恐怕怀桑兄也明白,即使是正直如赤峰尊,为了你们聂家,他也必须得趟这趟浑水!”


魏无羡轻叹一声:“怀桑,我们已经被命运裹挟至此,如今是退无可退。”


聂怀桑颓废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魏无羡则起身来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


“而且不管有没有明天的乱葬岗围剿,我的死亡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于我而言,进退都是深渊,我无力回天。”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魏无羡转身迎上聂怀桑的目光,沉默半响终是一字一句的回道。


“因为我至少要保证,即使前方是深渊地狱已不可再行,江澄他也能于身后尚有退路。我不奢求其他,只要他今后岁月无恙便可。 ”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告诉什么?说你所做的的一切都是徒劳,你的混蛋大师兄最后魂飞魄散死无全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甚至因为你的存在他还要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个事实?”


“得了吧怀桑,我怎么忍心呢……”


魏无羡是个狠人,狠到即使是利用起自己来也是不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不罢休,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独独把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一个人



6.


“与其让江澄知道他绞尽脑汁想的所有救我的办法都不过是徒劳,还不如就让他以为我是逞英雄。”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挺不甘心的,你说凭什么啊……凭什么死的那个人要是我呢……凭什么他们就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而我的师弟今后就只能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我真想过……我动过那样的念头……我想还不如就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呢……”


“魏兄……”


魏无羡的拳头攥了又松:“可是江澄也在……纵使我有无数的恶念,纵然我有多大的不甘,为了他,我还是只能心向光明,我还是只能心存善念。”


“怀桑兄,其实有时候我也挺讨厌这样的自己的,讨厌这个……为了他无数次妥协却又无比在乎他的自己。”



7.


蓝曦臣正在清河境内一个客栈的房间里泡茶,伴随着一阵敲门声紧接而来的便是聂怀桑略带歉意的声音。


“二哥,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事耽误了,久等了吧。”


蓝曦臣听此只温柔的抬头笑了笑:“怀桑来的倒也不晚,刚刚能赶上这杯茶。”


聂怀桑抬手晃了晃扇子,落座便伸手接过了蓝曦臣手中的茶闻了闻,“好香啊!二哥的手艺倒是越发精进了。”


蓝曦臣听此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你呀。”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只静静的喝自己手中的茶。


“怎么不见江宗主同怀桑一同前来啊?”


“二哥可高看我了,江兄要处理的事情这么多,哪能为了陪我亲自来这清河一趟啊。”聂怀桑面上完美无缺,却又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至于他会不会为了其他人来这一趟那我就不知道了。


蓝曦臣听了聂怀桑的话后心里暗自思量了一番,江宗主最近的一番动作,着实令人琢磨不透啊。


“不说江兄了,三哥这次怎么又没来啊?真是浪费了二哥的好茶啊。”


聂怀桑这话可就扎心了,自从蓝曦臣刺了金光瑶一剑后,金光瑶就再没有同蓝曦臣喝过茶。恐怕一辈子都得有心理阴影,毕竟他可不想再一次被穿胸而过。


蓝曦臣脸上的笑容未变,又拿起了一个杯子添了一杯茶“阿瑶平时喝的也不少,他不差这一杯的。怀桑倒也不必替这茶觉得可惜,茶是好茶,阿瑶断不会和一杯茶过不去的。”


“呵呵,也是。”聂怀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


“如此我倒是羡慕三哥了,能遇上二哥这般善解人意的人。”


两人正说着,窗边突然插进来一道声音。


“哇!你们这些人现在都这么虚伪的吗?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的瞎说八道的呢?也难为你们还能喝的下去这茶。”


蓝曦臣和聂怀桑一同看向窗边,一位黑衣少年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嘴角的虎牙若隐若现,嬉笑的面容更是让他多了几分乖戾。


两人听了那少年的话倒也不恼,蓝曦臣将手中刚倒好的茶向那少年的方向推了推“刚刚就猜到薛公子该是到了,茶是好茶,又怎会喝不下去呢。怎么样,要尝尝吗?”


薛洋从窗边落下,撇了撇嘴“蓝宗主的茶我是不敢喝,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给我来上一剑啊。我可没那么心大,也没有小矮子那么命大。一天天的说话听的人直牙疼。你们一个个的什么德行对方谁不知道啊,用得着这么装吗?”


薛洋这么直白的话饶是从来都很和善的蓝曦臣也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薛公子说笑了。”


“哦?我还以为薛兄牙疼是吃糖吃多了的缘故呢。”聂怀桑见势不妙日常在旁边和稀泥。


“哎呀呀,你们明明一个个恨不得马上捅死对方,平常却表现的屁事没有还相亲相爱。该说不愧是宗主呢,我是没你们那本事,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年还只是个管事呢,你们到底——”


“薛公子,你能安静的喝会茶吗?”蓝曦臣终于忍不住了。


“薛兄,你活这么久没被人打死也是奇迹了!”


薛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恶劣的笑着道:“没办法啊,谁叫我这人心直口快,从不口蜜腹剑呢”



8.


金光瑶因为要处理金家的一些人,只能延后与蓝曦臣和聂怀桑会面的时间,想着让薛洋替他进行前半部分的商议,到时候他到了再交接一下进行后半部分。


可惜金光瑶忘了,这薛洋惯是个会搞事的。刚去就把蓝曦臣和聂怀桑这两个表面上脾气特别好的人给气了个够呛,后来晓星尘一去就光拉着他在街上嬉戏打闹了,以至于等金光瑶和江澄处理完事情一同来到客栈一问——好嘛,屁事没谈!


待到六人齐聚一堂,薛洋左瞅瞅右瞅瞅——好家伙!四个芝麻汤圆,一个暴躁黑心莲都凑齐了。那自己这个小绵羊好像有点危险啊。


薛洋看着对着他满脸微笑的金光瑶和蠢蠢欲动准备拔剑的江宗主——吾命危矣。


“成美,麻烦你能告诉我一下,这几天你都干了些什么嘛?”


“呵!薛洋,这几天你玩的开心吗?”


“小矮子,冷静冷静!江宗主,你也冷静!”

薛洋瑟瑟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宗主会来,早知道的话他就收敛点了。



9.


“诡道一脉由我所创,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在控尸御符这两方面上,御符尚可作为新道传承,可控尸确实是太过罔顾人伦,试问——谁又希望自己的至亲成为那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时间紧迫,随着洞外大火的逐渐蔓延,聂怀桑也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只见他瘦弱的身影不断的游走在伏魔洞中,双眼飞快的瞥过地上或是桌上的手稿,偶尔抓起一沓丢进洞外纷飞的大火里,偶然又抓起几张塞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


“我死以后,那些阴邪的所有有关控尸的术法都应该随我一同入土,再不现于这人世。其他的,怀桑兄想公布就公布吧。”


毁掉魏无羡的手稿以后,聂怀桑又急急忙忙的冲出洞去赶去做第二件事。


“其实当初江叔叔的安排还挺不合理的,从小到大就给江澄找了我这么一个玩伴,其实如果他当初能帮江澄多找几个朋友的话,那江澄现在也不会落得这么个孤身一人的下场。”


“其实说到底还是我的错,要是我能一直陪着他的话,就好了。”


聂怀桑于死亡弥漫处寻找着自己的目标,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看到了正要向前扑的江澄,吓得他赶紧跑了过去拉住了江澄。


“江兄,你干嘛呢!快走啊,魏兄失控了,其他人一会儿也要上来了,快走!”


“这个符咒是一道保险装置,如果到时候我因为和阴虎符的对峙而无力再有动作,它将会是我们最后的保障。”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情况,魏兄,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在将来的某一天江兄知道是我杀了你,你觉得我有几条命够他杀的?”


“怀桑兄,都这么危机的情况了,你就不要再说笑话了。”


聂怀桑被江澄推倒在地上,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和魏无羡的最后一段对话。


“魏兄,你有没有想过以江兄的性格,就算你已经安排的这样好了,可未来他还是有可能执念成魔。”


“我知道啊,所以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第二个原因——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为江澄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障。”


“……”


“怀桑兄,今后就麻烦你帮我好好的照看一下江澄了。不用太频繁,偶然过去陪他说说话就行,拜托了。”


聂怀桑觉得自己的嗓子涩的难受,他看着乱葬岗上尸横遍野,看着远处两个少年之间满目的疮痍,嘴唇蠕动了片刻终是哆嗦着道:“好……”



10.


“魏无羡,这是个死局!你停下,我会想办法,你现在立刻给我停下。你听到了没有!!”


“江澄,不用这么麻烦的。”


“多简单啊。”


“我死掉就好了吧。”


“多简单啊。”


紫衣少年一鞭抽倒围在他身边的凶尸,一步一步的向着怨气中间的那个黑衣少年艰难走去,快一点……再快一点,江澄看着很快就要被围在尸堆里的那个人目眦欲裂,下意识朝他伸出来自己的手。


魏无羡,你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就好。


“江澄!”


最后一刻,江澄终于扑上前去将那个从来都擅作主张的人牢牢地护在了怀里,阴冷的怨气攀附上江澄的身躯,无数的凶尸不满于自己的进食被打扰,竟是又凶狠了几分朝着灵力不足的两人扑了上去。


可饶是在这样一副凶险的情境下,那个紫衣少年也没有再让他怀里的人受到一丝伤害。魏无羡在江澄怀里不停的哭喊,可结果却是江澄身上那种滑腻濡湿到令人作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江澄!江澄!你停下!你别管我了好不好,我求你!”


江澄强行压下口腔里的鲜血,面上因为愤怒更添了几分狠意:“魏无羡,你想死……你竟然想死!你觉得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吗?我告诉你,你做梦!”


“魏无羡,活下去!听清楚了,给我活下去!你必须给我活着!”



11.


“魏婴,你为什么不回家?”破庙里魏无羡半梦半醒间听见蓝忘机这样问他。


为什么……


不回家……


到底是为什么呢?


魏无羡要睡不睡困的要死,重生以来本就浆糊的脑子如今更是不够用,他将自己缩成一团,那是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动作,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答了些什么很快便睡了过去。


“……江澄……江澄不要我,他早就认出我了……他不要我……我就没有家了……没有家……我要怎么回家……”


没有避风港的小孩是不会期待回家的。魏无羡如今就是那个小孩,他本来就没有任何期待,期待在发生了那些事情后江澄还能待他一如当初。


蓝忘机听到魏无羡的嘟囔好看的眉头整个都拧了起来,这江晚吟怎么搞得,竹马竹马双向奔赴的事都能整的这么墨迹,是不是不行!


蓝湛静静的打坐思考着魏婴的答案,一坐便是一夜,天色破晓时他终于拿出了袖中的信件,那是昨晚聂怀桑发给他的,只见上面轻飘飘的写着“江在清河”一行隽永的小字,蓝湛轻轻用灵力一震,那信件便变成粉末飘散了。


蓝湛回想着曾经在聂怀桑画本子看的些套路脑子里一阵头脑风暴,管他呢,反正就把魏无羡往江澄床上一扔,他就不信以江澄那个衣冠禽兽的性子能把持的住,到时候床都上了,他就不信他磕的cp还能be了。


嗯,蓝湛严肃点点了点头,此计甚妙。


于是当魏无羡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蓝湛用缚仙网里三层外三层的绑了个严实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栓Q,魏无羡无力的躺在地上,生无可恋的问道,“蓝湛,告诉我,你这是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我们不回云深了,我带你去清河,我兄长在那。”说完蓝湛又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当然,江宗主也在那。


魏无羡很方很生气,跟你去云深和跟你去找蓝宗主有什么区别吗!蓝宗主是你哥,到时候他是能向着我还是能怎么着啊?



12.


“魏无羡,为了山下的那群蝼蚁,值得吗?活着不好吗?”


带着蛊惑意味的声音徘徊在魏无羡的耳边,魏无羡睫毛颤了颤,手上加大了怨气的力度:“不好意思,你们这群孤魂野鬼今天必须要跟我去地府报道了!”


聂怀桑抱着江澄,不远处魏无羡正和乱葬岗上的怨气达到了一个平衡的状态。聂怀桑咬咬牙,心里终究还是私心占了上风,只见他放下江澄朝着魏无羡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今天来乱葬岗,除了魏无羡交代他的两件事,其实还有第三件事——那件因为他的私心才有的第三件事。


只听噗通一声,接着聂怀桑就毫不犹豫的朝着魏无羡跪了下去。


心虚,愧疚,羞耻,还有对自己这种做法的极度厌弃让聂怀桑根本就不敢抬头看魏无羡一眼,他只是跪在那里,任泪水不停的滴下。


“魏兄……魏兄……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的照顾江兄的,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我发誓!魏兄,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的,真的!”


“对不起……魏兄……对不起……但我没办法……我哥他不能死的,我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对不起……”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结局是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可是聂怀桑知道,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什么。因为人心最不可靠,即使上一秒你能大义凛然,可谁也说不准下一秒你会不会因为胆怯而退缩。


而魏无羡聂怀桑两人都明白,在最后的那个结局到来之前,他随时有反悔的权利。


可是不能,聂怀桑的大哥聂明玦此时就在山下,聂怀桑不敢赌,所以如今就算魏无羡真的想反悔了,聂怀桑也不会允许这种可能。


今天,魏无羡他,必须死。因为只有他死了,其他人才能活。


聂怀桑刚才的话,是保证,可同时又是对魏无羡的威胁与提醒。他用江澄来警告魏无羡,权衡利弊动之以情,他只求他,能安然赴死。


像是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五感被全部剥夺,极致的冷意一寸寸攀附上魏无羡的全身,叫他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寒冷。


“魏无羡!你自己找死,凭什么拉着我们一起死!”


“魏无羡,成为我们的一员吧,我们才是同类啊!”


“啊啊啊!魏无羡!去死去死去死!”


“就为了那群胆小鬼!就为了那些蝼蚁!你竟然!魏无羡,你敢!”


“魏无羡!你不得好死!”


无数刺耳的尖叫声、怒吼声充斥在魏无羡的耳边直叫他发疯,魏无羡拼命的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那些声音却如同附骨之蛆般牢牢地扎根在他的识海深处。


“魏兄……对不起……你的恩情……”


“瞧瞧,多么虚伪的人啊……”


是啊,这个虚伪又恶心的世界……


“一群伪君子,仅靠着一张嘴就想让你慷慨赴死,魏无羡,他们都想让你死,你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他们如愿了吧?”


对啊……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为了那一群不相干的人付出性命,他们都想让我死,那我想让他们死,有错吗……


“对……就是这样,魏无羡……释放我们吧,我们可以为你解决掉那些不合你心意的爬虫,只要你放过我们……”


魏无羡目光空洞的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的世界,慢慢的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就这样……毁掉一切吧……


叮铃——


“魏无羡!”


“魏无羡!活下去!”


“魏无羡!听见了吗!你必须给我活下去!”


江澄……


魏无羡眼眸一动,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不远处尸堆火海里仍在昏迷的江澄。


“我不需要你救,他们也不需要你救,你根本就没有义务救任何人!就算我真的死了那也是我技不如人,我认!用不着你在这里逞英雄!”


“魏无羡我告诉你!个人英雄主义不是英雄,是逞能!你觉得自己有几条命够自己造的!”


魏无羡轻扯了自己的嘴角一下,混沌的识海终于清明。


他们都想我成为舍生取义的英雄,但仍有一个人,他只希望我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13.


聂怀桑闲暇时常常思考一件事,英雄到底是什么呢?


——身为高尚者,却要为卑劣者的幸存牺牲生命


十三年来,聂怀桑总是觉得很对不起江澄,因为他总认为自己也是逼死魏无羡的一员。这十三年来的陪伴,与其说是因为魏无羡的请求,倒不如说是聂怀桑对于江澄的一种另类的补偿。


当然,如果让魏无羡知道了他怀桑兄的想法他肯定会非常的不屑一顾。


魏无羡自己非常明白,十三年前他之所以寻死。


江澄,我不是逞英雄,我也不想逞英雄。我不为任何人牺牲,而只为你一人付出,如果可以,我只想做你一个人的英雄。


———————————————————


鸽了很久的一篇文,我怎么觉得越写这个这个就越……嗯,稍微有点虐呢?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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